李莹一想到往事,素来仁善的面具,就皲裂开来。
她的好夫君,花克勤自幼便爱慕表妹荣卿溪。
呵,简直异想天开。
她的好婆母,怎么可能会容下那人的亲侄女,为儿媳。
荣卿溪可是荣国公府的嫡女,公公花信的结发妻,荣毓莠嫡亲的侄女!
记得那一年,她好不容易盼到荣国公府没落,本以为花克勤爱慕的不过是荣家的权势。
她终于不用再活在荣卿溪的阴影下了,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就算荣家没落,那荣卿溪却还能阴魂不散,永远留在她的夫君心中。
自从荣卿溪嫁给花克俭,花克勤便时常留恋烟花之地。
谁也不知,她有多不甘心!
也没人知道她身为嫡妻,心中的苦楚,所有人皆说她贤惠,为夫家广纳美色,但又有谁知晓她心里的苦痛?
她自认为,李家比荣家更是长盛不衰,所以她比荣卿溪,也更有底气。
后来,她儿女双全,荣卿溪却子嗣艰难,求子多年,才有孕,且二房的庶子生在嫡嗣前。
她买通产婆和府医,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荣卿溪血崩而亡,还让产婆将剥了皮的狸猫丢在襁褓里。
不过真是见了鬼,那只狸猫愣是变成了女婴。
尤其花沅的举手投足间,竟与荣卿溪神似。
她又调查了好久,愣是没发现那只剥了皮的狸猫。
就算她不得夫君喜爱,可也算顺风顺水。
可如今苍天不仁,才不过一年之间,她的一双儿女与长孙,便早夭了。
她这一生中最后悔的事儿,就是没有在花沅幼时,就斩草除根!
李莹越想心中便越堵得慌。
冷冷睨着地上的花牡。
怒气填胸。
这小贱人可是荣卿溪的亲女!
母债女偿……
“来人啊!珍珠伤了主子,打碎瓷器,罪无可恕,即刻发卖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雕花大门一开,进来两个婆子,死拉硬拽的,将尚一脸呆愣的珍珠,拖到了门口。
珍珠这才反应过来,双手死死扒在门框上,声嘶力竭道“姑娘……救奴婢……求您救救奴婢吧!姑娘……姑娘……”
“你伤我面容,罪不可恕,还有脸求我?”花牡不敢怨怼李莹,对着珍珠呵斥起来。
她的声音不小,珍珠将花牡的话听个明白。
她惊愕,松了手,任凭婆子拉走。
跟着这种主子,不值……
李莹瞧着别人不痛快,自己心里便舒坦了。
“请府医来瞧瞧吧,今日牡丹受苦了,是为母不好,找了个这么笨手笨脚的丫鬟,竟伤了姑娘家最重要的脸蛋。”
顿了顿,瞧着花牡神情并无怒怨之色,继续笑道“哎,为娘累了,都退下吧!”
花牡福身退下,紧紧攥着,藏在衣袖中的拳头。
踩着飘落在红毯上堵血的绣帕,听着珍珠渐远的声音。
用余光偷偷扫视了一眼李莹,一如既往的对自己视而不见,就算瞧着她毁容,依旧能无动于衷。
而且,还毫无愧疚之心的将所有罪责,通通推到珍珠身上。
果然不是亲生的,否则也狠心不到这个地步。
她对大丫鬟珍珠的事儿,也是无能为力。
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却被她刻意忽视。
花牡低着头,身上被血迹染得凌乱不堪。
目光闪过一道暗色,冷冷的瞧着红毯上,自己留下的一滩滩殷红血迹。
记得那一年,她也曾经有一个,伴着她长大的贴身丫鬟,只不过替自己委屈,解释了一句话,便要被发卖了。
中间她求了一句情,希望可以饶恕她们主仆一次,谁成想李莹居然又加重了惩罚,将那大丫鬟直接发卖到勾栏院,连哑药都未灌。
大家闺秀的大丫鬟,发卖到那种腌臜地方,她这个主子也会被人诟病。
是以,这次她唯有不求情,闷声不吭的退下,反而才是帮珍珠……
花府后宅的花园,四周皆是用汉白玉柱子作为支柱,由黄金雕成含苞绽放的兰花镶嵌在汗白玉之间,绯色纱幔随风而漾。
李莹心里苦闷,出了寝室,侧坐在汗白玉的栏杆上,手中拿着奶娘贾氏递来的鱼食。
贾氏快速扫了一眼李莹的脸色。
“大太太,刚刚府医传话来,说是牡丹姑娘的脸,虽瞧着伤势凶险,但实则不然,伤口其实根本不深,仅要安心养上一年半载,伤痕便会慢慢淡去。”
“嗯,奶娘,去告诉府医,让他悄然加点料,本夫人要让花牡那杂种的脸,永永远远都破败不堪。”
李莹神色冷凝。
瞧着水中的鲤鱼,嘴角勾着一抹冷笑。
贾氏欲言又止,道“大太太,这又是何必呢?近日牡丹姑娘日日都用,加料的胭脂水粉,皮肤已然变差……”
“够了,难道奶娘也不再对我好了,和夫君一样变心了?”李莹手心一紧,手中的鱼食握得碎成渣子。
贾氏猛地跪在汉白玉地面上,面色苍白,道“大太太息怒,老奴知错!”
李莹无视跪在暗凉汉白玉地面上的老仆人,戾色道“本夫人要让花牡替那短命鬼,偿还我这辈子所有的痛苦,母债女偿!”
“老奴省得大太太的心事,恳请大太太息怒,莫要伤了身子!”贾氏磕了一个响头。
李莹终于给了贾氏一个眼神,神色淡淡道“起来吧!奶娘你说那荣卿溪哪里好,论家世、样貌,本夫人哪里就比不过她了?”
“大太太雍容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