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来了一道旨意,明帝请谢桥进宫给太后看诊。
一大早,谢桥被接进宫。
太后已经醒了,说不出话来,嘴歪眼斜,半边身子动弹不得。
谢桥几乎一眼可以确诊,她这是中风了!
只是中风的诱因,很复杂,她暂时不能判断。高血压、动脉硬化或者脑血栓、脑梗塞。
问太后的症状,她又说不出话。
谢桥只能想摸着石头过河,一样一样的斟酌用药试过去。但凡有一点儿起色,便是对了症状,也不敢掉以轻心。
用药一两日,谢桥也用自己的方法与太后沟通,能够听懂她表达的意思,心里大致已经确定病症。
谢桥睨一眼床上毫无神采的太后,轻轻给她按压手,活动手指:“太后娘娘,您有法子保住玉子睿吧?我已经给他解药,过不了几日,便能活蹦乱跳。”
至于蜀王,他妄想染指陆芷柔,太傅连同御史死谏,死罪难逃!
太后那一双宛如死水的眼睛,此刻闪着一丝波动。
“蜀王犯下弑君之罪,死罪已经成了定局。您不活着,谁能给他庇护?明帝么?玉子睿的身份,太敏感、尴尬,他会不忌惮养出一头小狼崽?”谢桥知道太后如今与玉长贤的矛盾日益升级,隔阂渐深,他仅有的几次探望,太后都避而不见。
玉长贤也不肯退让,太后不愿见,他后头便不再来。
太后口中发出奇怪的音调,谢桥却是听不懂。
可太后眼睛里的生机,却令谢桥松一口气。
太后固然待她有极深的偏见,可她到底是疼爱秦蓦的皇外祖母,他心中在意太后。
不希望秦蓦不在京城这段时日里,太后出事。
心中又记起余海来,不知他在余海如何了?师兄可安好?信收到了么?
谢桥积攒满肚子的话要说,有满腹疑问要得到人解惑。
转念,又惦记上地皇草,秦蓦的解药,只差这一味!
沉稳律动的心,蠢蠢欲动。
她想不顾一切,奔赴余海。
所有她眼下矛盾复杂棘手地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您的药,我交给宁姑姑,叮嘱她如何用药。我身子重,不便频繁进宫。”谢桥心中拿定主意,安排好这一切,吩咐明秀布置一辆舒适的马车。
半夏去准备干粮,蓝玉则挑选人暗中保护她。
一切准备就绪。
谢桥天蒙蒙亮,乘坐着马车离京。
同一时间,消息传递至各府。
各府怀揣着不同的心思。
徐尚书听闻消息,陷入沉思,想了想,将信纸放在火盆里焚尽。
尚书夫人红着眼睛进来,哽咽道:“老爷,薇儿怎么办?蜀王已经定罪,你说他一把年纪,已有正妃,又有野心,贪恋美色。他不觊觎太傅家姑奶奶,如何会惹怒太傅等人,罪状一条一条呈递到龙案上。幸而老爷有先见之明,若鼎立相助,事败葬送全族性命,成功推崇昏庸君主,也是一个罪人,只是害苦了薇儿。”
徐尚书听到太傅府姑奶奶几个字,静默不语,陷入沉思。
“老爷,咱们进宫求太后,让她请求皇上网开一面,饶了薇儿?”尚书夫人心中难受,无人倾诉。夫妻两相敬如宾,出何事,他也不会温言宽慰,如眼下一般沉默寡言。
愁生在虎卫营,平日里不常回府。
“我听薇儿说蜀王落得如此地步,皆因燮郡王妃而起?”尚书夫人出身低微,性子怯弱,向来没有主见。即便知道是谢桥,也拿不定主意,想听听徐尚书的看法。
“薇儿有错在先。”徐尚书心如明镜。
尚书夫人焉了,给燮郡王妃使绊子的话,说不出口。
“睿哥儿是燮郡王妃救的,前尘旧怨,一笔勾销。”徐尚书斜睨尚书夫人一眼,复又处理公文。
那一眼,暗含警告。尚书夫人觉得她的拿点小心思瞒不过他的眼睛,慌忙点了点头,寻了借口离开。
徐尚书看着合上的门,指腹压着两边太阳穴,目光放空。
陆芷柔。
有多少年未曾听到她的消息了?
当年他考中榜眼,上门求亲之时,传来她的死讯。
他并不相信,可自那之后,她便消踪匿迹,杳无音讯。他后来接受她的死讯,埋藏在心里,依照养母之愿,娶了如今的夫人,生儿育女。年过半百,赫然听闻她的消息,心口依旧火热涩痛。如今不再是当年的穷书生,位极人臣。可他有自己的责任,再也没有资格娶她。
浑浊的眼里透着悲伤与凄凉,靠在椅背中,缓缓合上眼。
荣亲王府,得到消息,并无一点动静。
兰阳却是不放心,怕他们下黑手。
纵然不愿,在得知谢桥去余海时,便带着柳自清去往荣亲王府。
荣亲王不愿见兰阳,唤柳自清肚子前往飞天阁。
兰阳冷笑一声:“笑话!不认我这女儿,见我夫君作甚?要见一同见,不见我们走了!”
态度很强硬。
管家很为难。
兰阳翘着腿,坐在座位上,拉着柳自清在身旁坐下,捻起一小块糖酥塞进柳自清嘴里,见他面色一僵。一双妩媚的双眼,宛如一汪秋水,水光粼粼。满含着柔情,娇嗔道:“不许吐出来。”
柳自清顿了顿,想了想,囫囵吞枣咽进去,端着一杯茶冲淡嘴里浓稠甜味。
“咦,糖酥?我以为是桃酥。”兰阳将另一半塞进嘴里,甜腻得受不住,想要吐出来。便见一方洁白的锦帕放在她嘴边,兰阳抬眼望去,便见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