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熙闻言心下一怔,醒了?难不成太皇太后还昏迷着?
想到程氏的事,微微了悟,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乍然听到看重的小辈出了事,病倒了也未可知。只是瞒得这样好,连太医院都没露出一丝风声,大约又是圣人的意思了。
李顺不由看了林云熙一眼,林云熙自觉识趣,微微福了一福,笑道:“寿安一时不见我,只怕有的闹腾。妾身先回去了。”
不想庆丰帝一把拉住她,“等等。”转头吩咐李顺道:“去和皇祖母说一声,朕前朝有事,一会儿再去向皇祖母请安。”
李顺依样说了一遍,忙去传话了。
又对她道:“朕来用晚膳。”
林云熙嫣然一笑,十分可见的欢喜,软语道:“是。妾身等着您来。”
庆丰帝看她笑靥明媚,原本沉重的心情也跟着松快了几分,语气也柔和了,“回去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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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手头的政务,已临近黄昏。
庆丰帝揉揉眉心,今日大朝,他本就起得早,下朝后去看了皇长子,接连见了不少大臣,午后更没歇过晌,此刻便感到难得的疲惫,太阳穴上隐隐发痛。
侍奉的宫人重新换了一盏热茶,他慢慢饮了两口,吩咐李顺道:“去昭阳殿。”
李顺道:“圣人,早上太皇太后请您过去呢。”
庆丰帝停了一停,记起此事,“那便先去寿安宫。你着人去跟宁昭说一声,寿安若饿了,叫他们先用,不必等朕。”
李顺应了一声,给门边的内侍使个眼色。那内侍忙低头快步退了出去,招呼宫人备下轿辇。
寿安宫里,太皇太后已早早用过晚膳,由几个宫女在旁服侍着喝药。
她大病初愈,身上没有力气,依在床头,靠着厚厚的软枕。庆丰帝就坐在床边陪她说话,偶尔捡一块芙蓉糕来吃。
太皇太后看了一会儿,问他:“五郎还没用膳?”
庆丰帝“唔”一声,道:“是。”太皇太后皱了眉,唤来李顺轻斥道:“你是怎么伺候圣人的?怎么连用膳都不知道提醒?”
李顺忙跪下请罪道:“奴才失职!奴才失职!”
庆丰帝轻轻踹了他一脚,向太皇太后讨饶道:“皇祖母别怪他,是朕批折子忘了时辰。再不敢了。”
太皇太后不可能真的怪罪庆丰帝跟前侍奉的心腹,顺势道:“李顺向来忠心,你也要听劝才是。勤于政务自然好,好好保重身子一样要紧。”
庆丰帝笑道:“是。孙儿知道了。”
说了一阵流于表面的关切,太皇太后不得不转向正题,庆丰帝言简意赅,半点话柄也不露,叫她想提一提程氏都找不着空子。
“哀家今儿找你来,是想问问阿沅的事。五郎是个什么打算?”
庆丰帝八风不动,他对程氏程沅压根没什么印象。即使意外临幸,也没有非她不可的意思。口中更是漫不经心,“父皇给了安妃离合书遣其返家,她不一样再嫁了?”
太皇太后心头猛地一梗,重重咳嗽了几声。她儿子在政事上还算是个明白人,文治武功都不逊色于人,可到了女人身上,就是个糊涂鬼!立后纳妃几十年,被前前后后算计了不知多少回,还学得见一个宠一个,整个宫里斗得乌烟瘴气,若没有她这个做娘的护着,老早就去见他爹了!
这倒罢了,儿女私情的糊涂点就糊涂点,也没哪个帝王指着后妃吃饭的,偏偏给他弄出一个安妃来。
安妃娄氏本是小户女,一朝中选,很是得宠了一段日子,又诞下一个皇子,升为昭媛。可惜那皇子三四岁上一场风寒去了,娄氏伤心欲绝口出怨言,失宠于先帝。而后又被卷入悫慧贵妃一案,险些被废为庶人,先帝为了补偿她晋她为妃,可娄氏早就生了二心,册封礼都不要,只下堂求去。先帝心中有愧,被她哭求了一番,一时心软竟答应了!娄氏返家后,不到两年又嫁给了一个个靠着战功封爵的武将。先帝心宽得叫人侧目,不仅没有怪罪,给两人赐婚、出了嫁妆,满朝大臣跳脚撞墙,他还以为成全了一段姻缘十分自得。然而傻人有傻福,这武将骁勇善战,就此对先帝忠心不二,征战北疆立下赫赫战功。先帝几个儿子为了夺位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偏偏他至死不肯站队,宁可被逼得全家远逃海外。也是因此,先帝才猛然醒悟诸子纷争,狠下心来圈禁了闹得最凶的两个儿子。
太皇太后每每想起娄氏,就跟心口上插了一把刀一样。听庆丰帝拿程沅跟娄氏比较,十分不快,咬牙道:“娄氏轻浮,忘恩负义!程家以孝悌传家,忠贞不二,怎能有负于圣人?”
庆丰帝不置可否,他不缺侍奉的人,有没有程氏对他来说都一样。太皇太后对安妃娄氏不耻,他却觉得父皇没有做错。用一个不喜欢的嫔妃换一个战将的忠心,怎么也不算亏了。何况娄氏所嫁的慎阳侯可不止会打战而已。至于娄氏二嫁,她既已下堂和离,所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父皇都不在意,他又抱什么不平?
庆丰帝不为所动,太皇太后也知道她不能凭着长辈的身份硬逼着圣人应允,勉力压下心头的郁气,只得放软了语气道:“哀家不求别的,只盼你们这些小辈一个个都能平安喜乐,哀家才能闭眼。五郎,你是哀家的亲孙,阿沅是哀家的侄孙女,哀家舍不得你们哪一个不好。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