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就像是一杯冷掉了的茶,除了扔掉,否则就只能浸泡在杯具之中。痴情分为很多种,其中一种占据很大比例的便是失恋之后一蹶不振,痴心妄想着对方回心转意;另一种则是自暴自弃,以换袜子的频率换交往对象,从中压榨和攫取疯狂与洒脱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邓醺走了之后,尘馨整个人都沉了下去,那一段时间她几乎不会出门,阴郁地叫人怀疑她是否害了什么不治之症。朱文定时常都来陪她,如果尘馨心血来潮回他两句话,那么朱文定便能和她说上一大堆好玩儿的事情,换着法儿地逗她笑;如果尘馨不想说话,那么他也不说话,要么就陪她干坐着,要么就是帮她打扫一下院子,一呆就是整整一天,从未间断。
这个时候的俞恪衷虽然心里挂念着尘馨,可是自从启良回来之后两个人便鲜有说话,长时间的不交流已经叫俞恪衷忘记了该如何上前关心。既然精神上无法对尘馨施以援手,那么只能在物质上多下功夫,于是他就不停地送东西。
他送的茗烟茶是赶在日出之前,采的茶树寅时吐露的细嫩芽尖,每次只能采很少的一点,回来自己晾晒,两天的量才够冲泡一次地;他在山崖的石壁上掏的云鹰蛋是在云鹰刚刚产完,没有被孵地时候,那个时候的蛋最纯,只不过母云鹰会拼了命的保护自己的蛋,俞恪衷被云鹰抓了脸,眼睛险些瞎掉;还有三尾毒蛇保护的滋补良药,长满毒刺的益芙果。
可是当俞恪衷将这些拿给称心的额时候,尘馨却只是苦笑了一下,说:“辛苦你了,这些我不需要,你还是拿回去吧。”
她的声音不温不火,却叫俞恪衷无法回话。他看着尘馨苍白憔悴的脸,心头翻涌起阵阵酸涩,却只能仓促地点点头,说:“那我走了,你保重。”
他不善于说话,想着靠自己的行动来弥补自己的缺失,可是到头来还是于事无补。
尘馨是木婴族里面缫丝最好的人,如今她经历了这些事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去工作了。眼看着木婴族人的蚕茧都收了上来唯独缺少一个缫丝的,这工作怎么都无法开工。于是村子里面平时有些说服力的人便找到尘馨,送去好吃好喝,劝她走出阴霾,重新振作,捡起缫丝的重任。
一来二去,尘馨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于是十分艰难地答应下来。
朱文定在外面扫着庭院的树叶,眼看着尘馨将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送走,然后撑着扫把对尘馨淡淡道:“你决定了?”
尘馨点点头,说:“嗯,我已经好了,你不必再担心我了,还有谢谢你这些天的陪伴。”
及其淡漠的一句,其实就是在告诉朱文定,以后你不必来了。
结果朱文定果然没有再来。我不知道朱文定是不再爱尘馨了,还是说这些天的相处他知道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从邓醺手里将尘馨的心抢回来,哪怕是趁着邓醺抛弃她,他低三下四地去捡也捡不到。
只是那以后,朱文定真的就不再为这段感情努力了,也许是看轻了,也许是看清了。
后来尘馨加入缫丝这件工作,而且干地很起劲,恍然间换了个人似得,大家都以为尘馨已经从那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了,都很替她开心。
俞恪衷偶然见到和其他木婴族女孩儿一起工作的尘馨都会停下脚步痴痴地看上一小会儿,看她很努力地工作,和其他女孩子一起说笑他就本能地升起一股子幸福感。
村里的大妈说,恪衷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要找个媳妇了,村子里有喜欢的么?喜欢什么样的你和大妈说,大妈还认识隔壁村庄的姑娘。俞恪衷笑了笑,说,不急。
不急,真的不急,等我忘掉尘馨的,等我忘掉她我就托您给我寻一个媳妇。可是,我什么时候能够忘掉她呢?
俞恪衷抬头看向那琳琅的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永远不要忘掉她了,那样他会心疼的。
而就在那个夜晚,尘馨永远地离开了人间,离开了他。她倒在纺车前,微微闭上了眼睛,纺车上还有纺到一半的粉色的胭脂锦,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睡着了,可是她真地离去了,不声不响,没有叨扰任何人,轻的就像她纺出来的胭脂锦。
村子里的巫师说,她其实早就死了,是和心一块死的,只不过她的ròu_tǐ还没有发觉心死,所以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直到今天她的ròu_tǐ由于疲惫停下来歇了一歇,那么她这个人也就是真的死了。
于是村民把这个罪安置在邓醺身上,然邓醺已经不在这里,作为他最近的亲属郭大叔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家抨击指责的对象。郭大叔不堪重辱,搬离了村子再也没有回去过。
这也是为什么郭大叔这么忌讳邓醺和尘馨这两个人的名字,因为这两个人他饱受歧视,甚至再也没有脸面回到村子里面去。
故事讲到这里,所有的谜团都已解开。俞恪衷嘴笨,没有带给生前的尘馨什么快乐,只能一声不吭地搬出来,用余生去陪伴这个他爱了一辈子都不曾得到半点回馈的女子。
这算是痴情么?俞恪衷不觉地他有多痴情。也可能他自己身在其中所以对此见怪不怪了吧?
“你在这里,尘馨她会安心地。”凤长鸣看着尘馨的墓冢喃喃。
“我不知道,也许站在这里的是邓醺那个混蛋她才会安心,可是现在是我站在这里,我知道我是安心的。”俞恪衷深情地看着尘馨的墓,好像她还活着,而且就